1963年5月20日,《金門日報》的前身《正氣中華報》開闢了一版全新專欄,名稱就叫做「料羅灣」。
《正氣中華報》原是胡璉兵團在江西南城創辦的軍報,在國共內戰的硝煙中,隨軍輾轉遷至金門。古寧頭戰役勝利後,國軍暫時在金門穩住陣腳,《正氣中華報》也在水頭「酉堂」復刊,三個月後報社搬到後浦,最終在1962年10月17日,落腳於陳坑的「金門日報社」現址。
「料羅灣」專欄開始刊載時,《正氣中華報》已經屹立在金門前線10餘年了。雖然帶有軍報性質,然而走過這十多個年頭,作為金門發行的唯一一家報紙,報社的領導層也開始思考,如何讓報紙內容更貼近軍民的生活,以紓解戰地前線的苦悶。
這是開闢「料羅灣」的初衷,在專欄首次刊載前夕,《正氣中華報》特別撰文表示,「料羅灣」將以幽默、活潑、康樂的內容為主,以此服務金門的軍民讀者,讓他們讀報時能「會心的莞爾一笑,增進身心愉快,助長生活樂趣」。
時任總編輯的謝海濤還記得,當時辦報的條件很差,報社也沒有什麼專業的記者,只能「從充實報紙內容」和「強調須有可讀性與戰地生活的關聯性」等方面著手改善。
也許正是秉持這樣的理念,「料羅灣」才得以誕生,初期的內容也確實體現了這份初衷。專欄不僅以輕鬆幽默的小品為主,還包括許多新奇的中外軼聞,有時也向讀者介紹一些有趣的益智遊戲。
即使在1965年10月《金門日報》創刊後,「料羅灣」依然出現在第三版,繼續陪伴讀者,儼然成為《金門日報》的固定副刊,直到一年之後才正式被「正氣副刊」取代。(料羅灣和正氣副刊曾並行過一段時間)
雖然實際刊載的時間不過3年多,然而無論從內容選材,還是專欄的圖示,都能看見編輯的用心。「料羅灣」專欄最初的圖示,是斜陽下海灣中的一葉小舟,不過短短的3年內,報社竟又繪製了10多種不同的圖示供交替使用,足見其對該專欄的重視程度。
而這10幾幅不竟相同的圖示裡,大多都具有料羅海灣的意象,有時繪的是一彎新月下的帆船;有時是港口燈塔剪影前,翱翔的海鷗或悠遊的魚群。
當然,其中也有些特例,像是有一版圖示,是以金門傳統交通工具「鴛鴦馬」為主題。不過,燈塔、海鳥、帆船等海灣元素依然佔據要角,這或許不難理解,當我們站在金門日報社的大門口,一眼望出去的不就是美麗的料羅灣嗎?當年報社的編輯們眼中所見也是同樣的景致吧,這幅美景也許正是他們主要的靈感泉源。
金門作家林怡種有篇名為〈尚卿夜未眠〉的散文,回憶從前在報社和同事們夜間趕稿、排印的情景。當他們終於結束一整晚的工作,走出報社,望向料羅灣時,印入眼簾的想必就是海面上那「一彎新月下的帆船」吧。
「料羅灣」在整部金門日報史中,存在的時間雖然不長,但它面向軍民生活的精神在「正氣副刊」中獲得傳承,而且被進一步發揚光大。《金門日報》的副刊版面變得更加多樣,後續還衍生出針對不同讀者群體設計的單元,像是定期推出的「婦女家庭」、「金門兒童」、「科學新知」和「中學生園地」等等。
除了提升戰地社會中報紙的可讀性之外,從「料羅灣」到「正氣副刊」,還孕育了一批優秀的金門作家,意外成為金門藝文的搖籃。例如:金門小說家陳長慶創作生涯的起點,就是1966年3月13日發表在「料羅灣」的散文〈另外一個頭〉;知名的文史作家李福井也曾是「正氣副刊」的主編,「終南山」是他當時使用的筆名。
「料羅灣」刊載伊始,就曾宣示要使「這初闢的田園,能產出碩大果實,綻放美麗的花朵」。如今回首近甲子的歲月,當年的誓言並不過份。這片「田園」彷彿證明了,即使在硝煙瀰漫的戰地前線、砲火陰影籠罩的金門,文藝的花朵依然能在人們心中綻放。
不是金門出生,也未長住過。與金門有的僅是一段緣分,卻徹底愛上這座島嶼。因此,誓要窮盡畢生之力,宣揚金門之美,傳承在地薪火,譜寫出最動人的浯島故事。其貌不揚者能做一場金城武的夢,不是金門人也可以成為浯島之子。